滴水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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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落日低垂,我空怀济世之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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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1.09.25■和那些在广场上,双目血红突然蹲下来哭泣的人。那些平时和颜悦色,突然传来自杀消息的人那些穷困潦倒,突然暴力反抗的人。他们一定绝望到了极点,隐忍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他们一定需要光,需要爱需要安慰。这人间太多呼喊却不被听见,艰难却独自承受乞求却没有给予.01.06■一包书信绝望,自远方如十面埋伏的马蹄我盔甲雪亮,持枪而立墙头,听不见突围的号角大雪下了九十九天,北风吹灭狼烟派出求援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回来长安城内烟花盛开官民同乐,娘子们长发及腰一次次将离别虚设诗人与词人称兄道弟,逢人便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冰消雪融。围城敌*不见踪影东城墙脚,阳光照着士兵和战马的尸骨白森森的。四处横竖倒下的刀枪闪着不肯生锈的寒光终于有一个派出求援的士兵,捎回很多家书、口信将这包能抵万金的废纸烧给阵亡的将士们吧父母长辞,妻离子散的消息已经毫无意义我缓缓卸下染血的战甲,然后朝那面随风飘摇的褪色战旗慢慢跪了下去大河决堤。一片狼藉长江以南,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01.10■大雪落满归途忘记一个人是危险的,忘记一群人是危险的。雪已经很白了再白下去,就是犯罪雪对人间充满敌意先覆盖群山,又覆盖田野、公路再覆盖旧屋大雪中的故乡,已接近虚无人不语,畜不叫。如果不是瓦片缝钻出炊烟铁炉子窜起炉火如果不是白菜裹着棉被,萝卜冻得通红村庄,还有什么意义忘记一个姓氏是危险的,忘记堂屋暗淡的祖宗牌位。也是危险的.01.11■炊烟不是所有的屋顶都升起炊烟。所有炊烟都自在散慢不是所有的村庄都有一个好去处。所有好去处都温暖如初一个愿和你,把酒言欢的人褪去了华丽衣衫微笑着,为你做饭那一刻,是雪花安慰了冬天。桃花安慰了春天.01.20■大寒实在太冷了。伐薪、烧炭已来不及,凤凰山上的雪大如拳头。一团团,带着人间永远的寒意麻木的人民,挤在一起抱团取暖。各自暗生感激,又各自为阵。卷缩街头的乞丐伸着枯槁双手,无人满足他小小的乞求朔风来来回回吹走贫穷的证据谁的哭声远远传来,我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些年四处奔波,生活像勒紧的绳索朔风来来回回啊又吹灭了我们的哭声.01.21■辽阔慌张不可表达,愤怒不可表达。歌颂不错沉默是可以的,群山万壑寒风拥抱萧索。立春尚可春雷何时滚动,不可说雷声之下。多少虫兽惊慌失措醒来却沉默唉,沉默是最好的选择人间辽阔啊。我的王,只有你不动声色.02.03■高粱你没有见过,一株高粱与另一株高粱衰老的过程。它们紧紧挤在一起低着头,等待收割一片一片的高粱,在秋风中低着头。更多时候它们红着脸,报以羞涩镰刀雪亮。河谷越来越空旷我无法代替风,收留漫山遍野的亡魂这些年,我困在这里秋风越来越凉.02.14■爬山在油菜开花的山坡上春风,吹着你单薄的背影多么轻柔。儿子,我多想你不停攀爬抵达山顶,避过这人世的荆棘。.02.27■花事李子花,已经开在远远的山岗上了看花人衣衫轻薄细雨湿润。堂前玉兰开得正好适宜煮茶,读纳兰词你笑声明亮。填满整间屋子一种庸常的快乐,慢慢堆积我爱春天,爱胸无城池的你.02.27■浥园修剪春天的人背影清晰。如白描桃花灼灼,映着碧水野樱桃树,白衣胜雪黑塔子、黑松肃立紫玉兰有娇媚的气息布衣友人,提着酒瓶。隐入曲径阳光温顺,照着不染的俗世.02.27■傍晚夕旧照高楼。照田塍蚕豆花、豌豆花肤色鲜嫩白菜苔抽出细细腰身有开花的愿望炊烟爬上了房顶落日低垂。我空怀济世之心.02.27■椿芽一棵椿树在清晨抽出嫩芽去年你曾掐过多次。它一定记得你把手悬于空中,水珠正好倒映出迟疑而此刻,空山鸟鸣回声悦耳你转身。悻悻离去.02.27■即景荒废耕地间长出羊屎条、马桑树羊屎条刚刚发芽,马桑树已长出新叶毛茸茸的。一些嫩草绿用不了多久,就会绿到肆意盎然李子花白呀迎春花*,樱桃花开得到处都是.02.27■仙境山中渺无一人。空气如洗大片长出嫩叶的树,和没来得及发芽的乔木恩怨分明。白雾盘旋山间恍若栖落着诸神.02.27■如期春山嫩*。杏花开在农舍旁糯香洁白,干净你负手而立。藏起盗念蛛网空悬瓦檐繁花如簇。等一声浑浊如咳的乡音.02.27■雪落古寺风初定。惠觉法师关闭了寺门便有细如碎米的雪粒,落在古松上落到大殿。一壶茶尽时雪已覆盖了青龙山,惠觉法师拔了拔烧黑的灯芯轻轻喧了一声佛号.02.28■返回最冷静的相处,不过是点头,报以微笑最动人的爱情,不过是清明,给先走的人坟头挂束青新叶返回枝头,花朵盛开凋零都不是漫长的过程。放声大哭之后习惯了沉默奔波一生。终究一事无成相濡以沫,不过一星蜜糖的欢娱.03.14■无恙世人皆苦。我选择苟活优昙钵花,一现即逝黑暗里的等待,总是漫长这半生,耗尽了激情终与命运达成合解活着,晒太阳就好.03.14■登大石坪上得山顶,晓雨初霁青杨树刚刚发芽。野樱桃花正开白雾盘旋山腰,藏起年久失修的农舍。春风潮湿吹危崖、勾阑你说山河不足重,宜倾盖如故我不知如何回答默默望向远山,才一会便觉已别后经年.03.27■晩祷天渐暗。远处一层淡红烟雾,包裹了村庄近处,青杠树已发芽我在山顶,低头沉思这些年寄居遵义,与各种各样的人虚与委蛇又真诚以待。做过多少费力不讨好的事,喝过多少含泪下咽的酒。落日西坠没有停留二十多年前,那个独坐凤凰山山顶的人可能也是我吧。遥望千山万壑,想离乡闯荡挣脱大山的束缚那时,一腔孤勇有跌倒再爬起来的勇气。而现在做事畏首畏尾,说话含混不清想想真是悲哀.03.29■枕上书一场大梦。被雷声惊醒千秋家国,宏图霸业也只好作罢了雨水回归梯田,溪流婉转白雾环锁青山泡桐花开在远处粉色的白,若有若无廊檐还在滴水,一会就滴完了若不是杜鹃鸟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大好河山,哪会轻易就易了主.04.14■清溪峡有寄要有山,壁立千仞苍鹰筑巢于无人会登临意的岩缝要有悬棺,将肉身世代孤悬供后人凭吊生存之艰险要有古木,参天为伴只待黑叶猴冥想、攀援要有涧水碧如蓝倒映画舫和青山要有阔别多年的游子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喝一壶浊酒然后老泪纵横.04.14■归春风向晩。抚琴之人端坐水榭,琴声飘忽不定藏起期望。藏起一弦一柱思过的华年琴声渐隐。内心平息之后我才能回去,与相濡的人过完一生.04.14■允许允许浓雾罩青山,深藏林荫的旧屋顶冒出炊烟允许破瓦檐下,苍发老人呵斥地坝边灰头土脸的小孩允许田地长满荒草,野猪成群结伙拱掘板结的泥土允许窄径,通往每一户紧锁的门扉允许春风,吹动坟墓上五颜六色的青沙沙作响允许山路上,那个走一会又歇息的诗人享受四合的寂静允许背井离乡的人,纵身跃进度的熔炉化为灰烬允许货车司机,喝掉整瓶敌敌畏投诉无门允许完不成作业的学生,登上校园楼顶坠落如风筝允许广场上,双目血红的人群突然蹲下来放声大哭允许一条跛腿狗,穿过大街上面无表情的人群.04.16■偶遇完全不是预先设计的场景。咖啡馆电影院、小桥流水处我们狭路相逢于越来越陡的山路。我背着一半头猪肉,大汗淋漓她牵着儿子,脂粉覆面体态丰厚。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突然吹起的秋风,吹干我脸上的汗水感觉很凉。天黑尽时我终于把猪肉背到了乡场上.04.23■掘墓人他死时,儿孙满堂乡邻都来送行。隔壁村的老五保也来了文革时,他保护过家族祠堂藏匿过民国私塾先生修缮过村里的水库。他活了九十九岁终于还是死了五天后,*府部门穿黑西装的人把他尸体从坟堆里掘出来。拖去了县城的火葬场.04.24■叙河流丰满,搁浅的破船接纳了雨水荒蔓萋萋,归来的农民原谅了土地群山葱茏,疯长的乔木顺从于风向村庄寂寂,朽坏的祖屋宽恕了炊烟鸟鸣阵阵,难以讲述潦草的人生.05.25■我没有去过,比监狱和火葬场更远的地方通往监狱的街道两旁挤满了破旧民房。监狱也旧了高墙、电网大铁门沉重。监狱右边的公路通往火葬场火葬场人声鼎沸,表情悲丧大烟囱不停冒烟。多少官宦、商贾平民化为了灰烬有一个朋友,在监狱服刑他犯了防卫过当罪。有一个朋友在火葬场消失,他写了一辈子诗沿这个方向我没有去过,比监狱和火葬场更远的地方.06.2■晩安思念是一种病。互道晩安之后还未入睡,天南海北地想一些事情想一个只能想的人“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该有另一种意思。长开眼属于失眠未展眉属于不能扬眉吐气雨打窗台,点滴有声躺平之人,将夜熬尽.06.12■消解每次与诗人们饮酒,半酣时就有人抱怨世道不公。失业、穷困一堆一堆的苦难像不停灌溉肠胃的酒那么辛辣、浓烈每次我都劝导他们要阳光,淡定那些夏天小区门口背背篼的中年妇女冬天街边卖菜的白发老人。哪一个比你们过得幸福“有车有房有工作的人,不配说出人间疾苦”我说完这些话,大家都安静了.06.13■危险之物中午,带儿子逛街他看中了一把标价80块钱的仿真玩具枪死活都要买。我只好告诉他持抢是犯法的,会被警察叔叔抓走他恋恋不舍地放下玩具枪表情沮丧。我说买个奥特曼吧奥特曼是大英雄“奥特曼是日本的大英雄不是中国的大英雄,不喜欢”我瞬间无语,为什么幼儿园要给孩子灌输民族主义.06.14■雷同,是另一种迥异我的人生并不与众不同。儿时放牛割草背书包上学,初一语文老师在课堂上问我们一天背着书包来背着书包去,长大了又能干什么那节课,我第一次陷入了思考辍学在家种地,十六岁出门闯荡与众多同龄人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打工生活。无聊透了初中同学们,早早恋爱、结婚、生子一辈子穿行在固定的时间里。思想迟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在现实中碰得头破血流。我不甘心也不相信就这样庸碌无为,便开始写诗用诗句表达愤怒、倔强也表达对这个世界的包容。贫困、潦倒只是生活的部分,我的内心充满悲悯我写北园村,写父老乡亲认为所有的乡愁都应该是看得见的实体而不是虚情假意的赞美我流淌的血液,有它的源头现在,鬓角的霜雪正在加剧老父亲独自生活在北园村。儿子还小一家人寄居在脏乱的还房小区,勉强度日我还是会写诗。用尽沧桑的笔意为那份平凡而雷同,却又深藏于骨骼中的迥异.06.15■杨絮杨树果实即将成熟杨絮就四处乱飞。地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它飞来飞去的样子也像雪我怀疑它与棉花同祖同宗唯一不同的是杨絮诱发病症,棉花制造温暖像朝堂之上,奸臣忠奸莫辨忠臣忠奸莫辨.06.15■夜景天黑不登山。山林中那窸窸窣窣的响声,可能是小兽走在归家的路途。可能是孤魂野鬼在游荡登山者要心无挂碍上得山顶,才看得见城市灯火通明独自莫凭栏。切忌胸藏忧患切忌怀旧友,须忍住不合时宜的悲伤把目光放远,这人间峰峦于黑暗中如此叠嶂。把头颅低下这千沟万壑也有迷人的光亮.06.16■雨中即兴雨下了一夜,还在下街道清新了许多。我有理由相信,雨在某些时候,是正义的倒映水中的树木,花草、鸟影是虚幻的。一场雨会使其支离破碎流水不腐,带走的故事是假的。道听途说者众思维单一者众。他们狂热盲目,排除耳畔一切真实的声音。走在粗细均匀的雨中,仿佛只须一滴我就能领悟人间古老的敌意.06.17■一直喊苦的人已是午夜。大雨那个一直喊苦的人除了诗歌一无所有的人,走在一场53o的归途温州路口,几棵大白杨树下蹲满了叫卖自家蔬菜的农民*瓜、四季豆、白菜、仙米菜豇豆,被大雨淋得很干净干净得像一种本质。一个摆了一担豇豆的汉子也被雨淋得很湿他不停叫卖,豇豆、豇豆一斤8角他肯定是疯了。他口齿不清地叫着豇豆、豇豆,一斤8角那个一直喊苦的人,称了5斤豇豆匆忙丢下20块钱忘了把伞带走。雨还在下天空接二连三滚过炸雷每一声,都让贫穷的人感到害怕.06.18■临窗辞书案上,摆着一盆滴水观音叶子总朝着玻璃疯长每天我都会将它转一个方向,以求平衡回想起当年湖州监狱的囚犯们每日收工回笼,都不约而同挤到铁窗前哪怕刮风下雨、冰雪拂面.06.24■韭菜看见韭菜,不要马上与草民镰刀产生关联。这无骨之物它只是蔬菜的一种,生命力旺盛而已只是比空心菜、蒜苗更懂得生存也许,这就是它们的命世上有比活着更好的东西,比如野蛮生长的自由.06.22■底色枇杷村,一片片的高粱从低畦红到山脚山脚红到山腰,绕过了农舍不停红着秋雨越下越密,绵延至山顶。垂眉落眼的高粱早已顺从于镰刀也许,这默不作声的品格正是此刻人间的底色.08.14■秋风吹在收割尽的田野上,仰望天空满怀愧疚。这漫天的白云没有内容。这日复一日的平庸风吹不走父亲的玉米已颗粒归仓三千多斤包谷子,只够明年春天买一只猪仔。耕种的艰辛已不便言明太多的人,一生都在重复。像飘荡的云飘着飘着,就没了所有的坚持,都是虚度所有的愿望,都已省略.09.24■中秋书今晚的月亮,特别认真照了江山照沟壑。冷淡却柔和愤怒者放下火把愚蠢者感觉幸福落魄的人,学会了虚怀若谷千里之外褪色的思念也找到了出处。云海苍茫多么辽阔.09.21■山居感谢秋风吹净了天空。深渊似的蓝充满遐想雨落下来枝头悬挂的柿子,红着脸分外娇羞只是微微有点凉。想起你我回屋倒酒时加了件薄衣裳.09.08■尘世回头,无数个我走在曾经的路途行色匆匆。互不相识各自走向远处其中一个最为接近,现在的生活他强忍着悲苦。低声细气告诉我,入世即修行沉默即顿悟.09.10■白露山村寂寂。所有的风声不过是一杯清茶,一句古诗营造的意境窗外的灯,一盏一盏亮一盏一盏熄。虚耗了时间明明有光。却渗不透凉多么像我们心中有爱,却无法自拔明明有苦,却羞于启齿.09.07■秋风辞秋风紧吹时,天空讳莫如深。几朵白云制造迁徙的幻境在人间,并非我一人觉得迷茫砍高粱杆的妇人。割玉米叶的老汉犁土的牛,都已弯曲萧瑟之象正在形成。倒是林梢蝉鸣渐弱,空出一小块寂静。炊烟贴地而行安慰了空旷的村庄.09.01■春风中的三桥镇1我归来时。雨水接踵而至清洗过的村庄,干净整洁轻弥之雾,白而神秘2雨水汇集成瀑挂上悬崖,间歇式轰响中巴车转入湾湾后就听不见了。仿佛群山又归于沉寂3油菜花成片成片地开雷家坝的油菜花比木耳场的开得早些犁渊坝的油菜花又比夏家沟的开得早些它们开在马路旁,农舍边千万吨*金啊,富可敌国4两条河绕着圈,流向远方在唐村坝打了一个结。水势平缓慢慢带走高寺晨钟、暮鼓,三桥镇上悠悠往事5火口关的油菜也开花了比后溪沟的油菜开得谦逊这些骨骼清奇的油菜,是我久未走动的亲戚。是我曾经暗恋的小芹6北园村遥遥在望。白雾已经散去凤凰山振翅欲飞很多年了还停在原地,倒是山上的女孩她们长大后都飞走了。一只也没飞回来7父亲在屋檐下劈篾条。他把竹子一节一节劈开,劈掉*篾用青篾编制一只很大的竹筐。用来安放红薯、洋芋,或生活中丢不掉的家什。神情专注做着我一生无法完成的事情8我点燃灶膛,洗净铁锅从烟炕上取下腊肉、香肠。倒出陈酒用不太熟悉的手艺,摆了一桌盛大的宴席9门前白梨花,带雨屋后萝卜菜、胡豆开紫色小花天色渐暮。飞沙岩高高矗立在远处炊烟,也爬上了隔壁幺爸家的房顶10返回县城,天已黑尽腊猪脚、糯米、土鸡蛋,我一样没带走所有一切,包括这些朴素的景色全部留给苍老的父亲吧这尘世,只有他才肯为我守护北园村的每一个春天.03.22■归乡帖(组诗)归途故乡。若想回去是回得去的,有老父亲在我还有来处,多年后人生怕只剩归途了。满眼青山无恙荒耕之处,长出茂盛植物一条打结的马路,脐带一样紧紧拴着我。有些路是出走,用尽半生激情有些路,是回归用尽一生命数希望我的家园,日渐凋敝大姐、二姐、四姐相继出嫁大哥结婚调城里工作,只剩父母相濡以沫。他们有种不完的地却没有种完地的力气边边角角都丢弃了,沙子坡、棕树坡已退耕还林。二00八年春节母亲因病去世后,所有耕地差不多都荒了当时,大雪下了二十三天现在,那些平整的土地上已经种满翠绿庄稼。让我看到希望也舒展了,脸上郁结已久的沧桑羞愧两株玉米并排站着,一万株玉米并排站着站在曾经肥沃的水田里。全是父亲种的它们像士兵,也像故人站在母亲坟前。站得笔直坟头野草长势极好。清明节悬挂的青被风吹烂,风也把玉米林吹得沙沙响我突然感到羞愧,双膝跪拜大声哭了出来出口打开所有门,窗给横贯而入的风找一个出口。风带来的禾苗、青草香会在尘封的灶台堂屋破败的香火牌下停一会人世的烟火还在延续。两鬓的霜雪正在加深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擦亮熏黑的桌椅,扶正歪斜的碗柜。再把地面坑凼夯平清除蛛网,清扫这片失落的江山安歇睡在多年前睡过的木床,板壁上贴着的英语试卷,红叉赫然清晰单词早已模糊。周慧敏的海报用抹布沾水认真擦拭一遍,她皎洁的面容曾陪我度过多少难眠之夜亮瓦透下薄薄天光,一些回忆在黑暗中慢慢生长。写给小芹的情书一字字于梦里浮现,只是这人世的风霜,又一次覆盖了她略带稚气的脸庞我愿晨光熹微。长豆角长短豆角短,它们挂满了菜园。西红柿开*色小花青色小果,像少时游戏中羞答答的新娘。含着泪水糯苞谷又长高一截,快要抽穗这些新鲜的作物啊,是我的子民我愿一直守着这里。在一个国家的版图上这里,不需要标注地名散灵人总要死,灵也总要散。谭大爷死时儿女们从城里赶回来送他上山做了五天道场过了头七,他们就回去城里打工谭大娘会守着空荡荡的家再过几年,谭大娘也会死儿女们也会从城里赶回来做几天道场过了头七,他们又会回去城里打工父母亲的灵魂就这样散了,散落在大山苞谷土头、稻田里没有影子,没有声音不惊白蝴蝶两只两只地飞,飞过南瓜丛黑蝴蝶只有一只,停在野百合花上人来不惊。仿佛天下安宁未有外敌入侵,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只是披着人皮的同类稻草人躺在草丛中,竹栅栏有竹栅栏的好处疏离与邻家大*凝神对恃,三十秒后它便认出我来。朝我摇尾巴唤它,就跟着我走观音洞外,悬崖还是望不见底白雾依然填平深壑。只有那空荡辽远处书卷沟书卷一样的岩石,重重叠叠藏着我的少年梦。白衣胜雪的侠客早死了,秃顶、肥胖、油腻形状正逐渐加身沉思良久,回过头身边大*已不见踪影,许是它也离我而去了落日不可复制你可能见过张掖的落日像日出,像一张焦*的煎饼除了大,只剩苍凉北园村的落日,你一定没有见过它很红,很小,很颓废落山的速度很快这么跟你说吧它像一块石头,“砰”的一声就掉到深沟里去了快到不可思议。村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落日也习惯了随之而来的黑夜就像习惯了,一个常年在山上干活的人你怎么喊他的名字他都不答应乡愁的一种落日都有些旧了,微光照在幺爹家瓦片欲落的破檐上。炊烟升起在幺爸家的屋顶刷锅声近近传来。暮色逼拢我没有勇气推开幺爹家那扇朽坏的门怕经年的笑语欢声、奶奶裹着小脚的影子随晚风一闪而逝就这样关着吧。迁徙走的家逃离过的村庄,转身也是乡愁的一种.07.13■古屿江心1江水平缓。起伏有韵这韵似江阔传递慈悲。剑胆文心传递忧国忧民,遗存留取丹心照汗青唉,浩然正气罢。乱流趋正绝罢江山如有约罢。都随瓯江远去千古幽情,仅记2双塔凌空。遥遥对峙东塔绝顶,华盖葱笼它站了一千多年,还义无反顾地站着瓯江因此长夜有梦。瓯江里的蛟龙因此不再迷路3此时无雪。雪正从远方赶来江风微寒。“雪中望罗浮玉峰峨峨起”,我是见不着了离开时,我叮嘱泥人兄弟雪落时,一定替我陪谢灵运老师喝一杯也叫太白、工部、退之他们多滞些时日等我4月色如旧。千古慈柔像是祖传的,照双塔照西峰。闲云似野鹤,人间若幻梦江畔寂寂。水中清影哪一个是润生,哪一个自己5水石相击。浩然之心顿起恨未生乱世,恨不醉里挑灯看剑了却君王天下事拼死抗争,哪怕额头刺一枚金印万里风霜鬓已丝啊,飘零回首壮士悲空余一腔报国心。孤注孤注孤注6灯火飘摇,夜半最后一班渡船已鸣笛数声若再不返城,这初冬的寒气就要侵入心肺了寒气入侵事小,怕曾云游过此间的诗人于深夜回来,置问——润生,你潦倒半生敢一事无成?7回城之后,江心屿便被流水所隔被高楼所隔被现代文明所隔。夜色更深诗之岛,理所当然也深陷于心故国山河无半壁。和平弥足珍贵.08.11文字已获作者授权、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交流詩酒無涯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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